沈烟烟伏在沈遽的臂弯中,却因为他的拥抱更加脆弱了。就好像要把所有的压抑和失去他的不安都发泄出来,泪水汹涌得根本止不住。
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遽总是一次次对她的要求淡了神色,千方百计阻止她离开基地。
原来亲眼目睹哥哥流血,她会那么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“……我、我以后……都听你的话……我不会再任性了……”
如果这就是教会她成长的代价,她宁愿一直做乖乖待在玻璃花房里的废物。
如果没有她的拖累,哥哥也不会受伤。
沈遽微微一顿,手搭在女孩的头顶轻揉:“没关系。你想要的,哥哥都会满足你。”
他的另只手轻拍着妹妹纤薄的脊背。少女却像是被吓坏、吓狠了的小兽,惊悸难消。
沈遽的眉心蹙起,觉察到不对。
他捏着妹妹的下颔,抬起那张发白的小脸。
少女的状况很不好,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神。浑身如淋了场寒雨,止不住地在轻颤。她正在失温。
“哥……”
沈烟烟双眸无神,只是下意识地唤着他,鼻音浓浓的。
发抖的小小的身子紧贴在他的怀里,泪水溅落在他心脏前的衣物,又渗透浸润到皮肤。
沈遽终于感到几分懊悔。
是不是,他不该逼她到这个地步?
看见妹妹怎么哄慰也止不住的哭泣,他的心脏也被深深攥紧、黏痛。她的泪水就像硫酸,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脏上,腐蚀出难以磨灭的痕迹。
眉前忽然掠过一片阴影,沈烟烟下意识闭拢了眼皮。
是哥哥的气息……
长睫下压着的一大包泪扑簌滚落,泪痕似小溪划过面颊,却被什么截流了。
湿湿热热的触感,覆过她脸上泪水斑驳带来的冰冷。有些痒,却又湿润而柔软,如同细密的绒毛扫过她的脸,让每个毛孔都浸入温泉。
她的后颈被沈遽轻轻握住,只能仰头承受着,感受对方无限靠近的鼻息和体温。
哥哥……在舔她的眼泪?
意识到这一点,沈烟烟刚才还泛凉的霜白脸颊,刹那间涌上一股喷薄的红意。兄妹过分的亲昵,让这一刻她又退缩成了那个胆怯的妹妹。
沈遽却不许她逃离,掐着人儿的腰把她抱坐在腿上,捧着沈烟烟的脸细细吻去她的泪。
妹妹的泪水都被他舔吃尽了,可尝到的却满是苦涩的滋味。
他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。
沈遽微微垂下眉眼,高峻的鼻骨贴着她的鼻翼,仍嫌不足地轻蹭着少女冻僵的小脸。肌肤相亲,耳鬓厮磨,像依偎着为彼此舔伤的兽。
“不伤心了,好不好?”
最原始亲近的安抚,和彼此呼吸交融的毫无距离,似乎终于让沈烟烟一点点镇静下来。
她柔弱无骨地依靠在兄长的怀臂之间,垂下的睫只沾着最后几缕水汽。却又被男人亲了一下,她刚闭上眼,就感到眼皮上万分珍惜的吻。
他是毫发无损的,她也是安全的……
伴随着沈遽一句句缓慢的哄声,沈烟烟沉溺在这个可靠暖和的拥抱里,眼皮渐渐变得沉重。
哥哥的吻,他身上的气味、磁性的嗓音。一切将刚才惊惶不安的情绪尽数梳理带走,她像一只初生的鸟雀回到了安巢。
天色已晚,凛风呼啸吹过,土地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干涸。
沈遽却依旧毫无顾忌地置身其中,如同这个冰冷的世界的主宰一般从容。
他将怀中脱力昏睡的妹妹缓缓打横抱起。
“乖孩子,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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